六层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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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法治社会啦，哪里还有黑黑白白的说法？就咱们港市，虽说高度自治，可这自治嘛到底还是差人治咯。苏青如是说。

哎呀！姜梓新呼叫一声，举起酒杯来往苏青手上一碰，小小地抿了一口，话虽如此咯。

你话别藏着掖着啊。吴谨言抱臂看人。

我哪有？来来来，姐姐我们走一个！姜梓新拿手去勾坐边上的苏青，cheers！她的动作倒不是奔着碰杯去的，腕子扣紧苏青腕子，走了个交杯。苏青由得她去闹，面上无奈一笑，结结实实同她饮罢交杯酒。

秦岚坐进角落里，五光十色眷恋她眉眼，流连不去。秦岚含笑看这闹剧。吴谨言挪动屁股，来到这位前辈身边，带出一个且讨好且真情的笑。

谨言啊。秦岚叫了吴谨言一声。

诶。吴谨言应声。

没什么，我就叫叫。秦岚微小地笑了一下。吴谨言看见了没抓住。我出去透透气。秦岚说，跟着起身。

我送送你吧，岚姐。吴谨言作势抬起屁股，眉眼间有些切切的意思。

不用，你们玩。秦岚拒绝她，又往外走去。

诶。吴谨言应声，眉眼失活地看她走出去，看她走出一幅冷冷的油彩画。

秦岚开门出来，发现外头比里头更闹。她慢吞吞地合上门。合了门，她才又转身。兔耳女郎扭着屁股晃着腰，手上托盘酒，踩着鼓点在她眼前来来回回。空气里有股子呛人味道，烟味混杂香水味。她皱眉，漂亮眼睛观察每个人。

唉。秦岚叹气。她就不该来，来这儿干什么？凭她现在的身份，让那些狗仔影上一影，隔天头条就是“惊掉眼球！秦岚现身酒吧，玉女竟这般！”

唉。秦岚叹气。

秦岚叹第二口气的功夫，对面包厢门开了。吵吵嚷嚷的声音就着渐开渐宽的缝漂出来，落进过道里。跟着响起一声秦女士。过几秒，秦岚才反应过来是喊她。岁月不饶人，秦小姐都变秦女士了。秦岚哀怨地想。

您好。秦岚点点头。

秦女士，我是您的影迷。对面的女人珠光宝气，长眉水杏眼，红唇银牙，天生一张贵气面容。听说您最近忙着拍戏，怎么有空到此？

朋友叫出来玩玩。秦岚贴上面具，微微一笑，清晰可见。

哦。对面女人点点头，转身拉上包厢门，又转回来看着秦岚一笑。你好，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姓王，叫王媛可，名媛的媛，可以的可。王媛可走近秦岚，一伸手。

你好。秦岚握她的手，又说了一声。

王媛可握着秦岚的手上下摇了两摇才松开。秦岚得了自由，才正式看这个自称影迷的女人。就见王媛可穿一身深黑露肩礼服，衣服上倒没什么缀饰。两道锁骨弯弯深深，一条项链嵌牢了钻石，熠熠地发光。胳膊细伶伶两条，肤光雪腻。非富即贵呀。

王女士这样打扮，倒不像是来玩的。秦岚同样发觉对面绝非是个可以称小姐的年纪。

同愚夫一道来应酬应酬。王媛可微微一笑。

岚姐。身后忽然响起道声音，吴谨言开了门探出上半个身子往外看。

嗯。秦岚应了一声，转过身见是吴谨言，才问，怎么了，谨言？

哦，梓新嚷着吃醉了要回去，我问问你走不走。吴谨言说。

也不早了，走吧，我跟你们一块儿。秦岚说。跟着她又转身，眉眼上写满歉意，对不住王太太，我该走了。

好，秦女士再会。王媛可一脸得体笑容，跟着走开，看方向是往洗手间去了。

岚姐，那是？吴谨言脸上探究神色。

影迷而已。秦岚说。

哦。吴谨言点点头，说，岚姐，我先去开个车。

嗯。秦岚应了一声，说，单我买过了。

好。吴谨言一愣，才点头。

我进去收拾收拾，梓新没真醉吧？秦岚问。

她哪里会醉，倒是苏青有些上头样子。吴谨言说。

又让梓新给灌酒了吧。秦岚无奈一笑。

不算是，苏青她酒量就差，三杯倒。吴谨言说完，往外走去。

秦岚转身进包厢，走进去发现苏青挂在姜梓新脖子上，脸仰上向姜梓新索吻。姜梓新两手托在苏青屁股上，脸往边上挤。

不好意思，打扰了。秦岚忍笑。

哎哎哎，岚姐，不是那么回事儿啊！姜梓新急忙喊。

我知道我知道。秦岚走到她坐过的地方理东西。说是理东西，其实也不是，她就没什么东西，拢共就一个包，还得往外掏口罩墨镜。

秦岚戴好口罩墨镜，那边苏青姜梓新还没完没了。

救命啊姐！姜梓新哀嚎。

苏青两手环着姜梓新脖子，嘴贴在她裸露皮肤上，亲得啧啧作响。

你推她不就得了，嚎什么？秦岚说。

推不动啊。姜梓新委屈。

推她个清醒就好，我还能指望你干嘛么？秦岚说。

姐，姐，你醒醒，我是姜梓新，我不是你男朋友！姜梓新咬咬牙，狠命一推苏青。苏青给她推得一懵，跟着抬起脸看她，神色委委屈屈。我真欠了你的，姐，我姜梓新啊！姜梓新摘下苏青两只手，说。

苏青好像认出她来点，屁股一抬。

真他妈尴尬了。

快点啊，谨言开车去了，门口等你俩。秦岚拿上包，赶紧转身往外走。

姐！姐！这儿！秦岚到门口，吴谨言摇下车窗朝她招招手。

秦岚看到她就低头往那走，到了车边上一拉车门抬腿坐进去。

看到了？吴谨言没头没尾来一句。

嗯。秦岚拉下点儿口罩，说，笑死我了，没想到苏青看起来文文静静的，撒酒疯这么恐怖。

不是啦，她只对梓新一个人撒。吴谨言说。跟着又补上一句，我只见过她对梓新撒酒疯。

哦。秦岚点点头。

她俩还没出来？等了会儿，吴谨言叩着方向盘问。

没吧。秦岚说。

没完没了了还。吴谨言禁不住笑了。

没，刚我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撒完了。秦岚说。

万一苏青耍个回马枪呢？吴谨言提供思路。

秦岚想了一下。

那不得要命吗？秦岚没憋住笑。

好在这时候姜梓新架着苏青出来了。

吴谨言见到人，把车开到门口。等俩人走恐怕等到海枯石烂都还没走到。姜梓新一手揽着苏青，一手打开车门。姐，你往里坐点。姜梓新朝秦岚说。秦岚应声抬抬屁股往里挪点位置。

姜梓新先把苏青塞进车里，再把自己塞进车里。等两个屁股都落定，姜梓新才一关车门。

累死我了都，苏青要人命啊！姜梓新喘着气。

是要你命吧。秦岚看着前边儿，说，最难消受美人恩。

姐你行行好，美人归你了。姜梓新说。

苏青歪在姜梓新身上，两眼闭得紧，两颊绯红绯红，呼出热气蒸在车里。

我受不起。秦岚说。

行了行了，我开车了。姜梓新还待要开口，前头的吴谨言就发动起车。

姜梓新只能乖乖歇嘴。

汽车驶离酒吧，往酒店开去。一路上秦岚能看到好些广告都印着自己的像。汽车开过一家珠宝店的时候，她忽然想起之前酒吧里碰到的影迷王女士，心里斟酌。